月光被锯齿状的叶缘切碎。泥地里浮动着腐烂的甜腥气。暗影深处。一抹油亮的绿正缓缓收缩。花瓣边缘的棘刺绷得像拉满的弓弦。来了来了。脚步声黏答答地拍打地面。不是一只。是一群。杂乱的震动顺着根须爬上茎秆。糟糕透顶。
花苞在阴影里小幅度地偏转。左边那个块头最大。甲壳摩擦的咔嗒声简直刺耳。右边两只瘦伶伶的。移动快得像一阵风。正前方。还有个拖着黏液缓缓爬行的家伙。棘刺抖得更厉害了。每个方向都在发出开饭的信号。每个方向都可能让这张嘴扑空。
腐臭味不受控制地涌出。花喉深处发出咕噜噜的轻响。左边的大块头突然加速冲撞过来。茎秆猛地一拧。花苞险险擦着它的背甲甩过去。错失良机。汁液浪费了足足三滴。心疼到花瓣发颤。方向错了。蛮力再猛也啃不穿那身铁皮罐头。
右边刮起一阵疾风。细长的节肢踏着泥浆飞掠。花苞瞬间弹出。快得像一道绿色闪电。咔嚓。精准咬合。甲壳碎裂的触感顺着脉络传来。鲜美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。就是这个方向。脆弱。高速。毫无防备的侧翼。
花心满足地裹紧猎物棘刺深深嵌入甲壳缝隙。慢着。正前方那摊黏液的蠕动声突然放大。它趁机逼近了。滑腻的触手正卷向刚进入消化期的花托。要命。吞下去的甲虫还没咽到一半。根本张不开嘴。
后悔像冰冷的露水滑过叶脉。刚才不该被右边轻易到手的猎物迷惑。正前方这个阴险的家伙。才是真正的威胁。花茎拼命向后蜷缩。试图拉开距离。但消化中的沉重感拖慢了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