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砸在青瓦上溅起白烟,我蜷缩在房梁阴影里,看着追兵的火把在巷口织成光网。腰间的玉带突然发烫,暗纹里渗出青铜色流光,像是有条蛇在皮下游走。追兵的皮靴声逼近时,我不由自主向左横跨半步——三支弩箭擦着耳畔钉入砖墙,第四支本该命中心脏的箭矢,竟然悬停在我鼻尖前一寸。
当铺老板说过这腰带认主,但没说它会操纵人的脚步。现在我站在死胡同尽头的槐树下,看着追兵们像无头苍蝇般来回奔跑,他们的火把明明照到了我,目光却总是滑向别处。腰带扣上的螭纹裂开细缝,吐出带着铁锈味的雾气,我这才发现脚下的青砖排列成了奇异的九宫格。
遇袭是在漕运码头。蒙面人的弯刀劈来时,我的右脚自动后撤三寸,左脚尖点地转了半圈。刀锋斩断我扬起的发梢,却碰不到衣角。腰带发出类似算珠碰撞的脆响,眼前突然浮现出无数金色丝线,连接着敌人的关节与兵器轨迹。
惊险的那夜,我被逼到悬崖边的观星台。腰带突然收紧,肋间传来刺痛,像是被无数银针扎入穴位。追兵们的动作在我眼中变成慢动作,甚至能看见他们袖箭机括弹起的瞬间。我踩着八卦方位游走,袖箭全部射中虚影,最后竟在空中相互碰撞,炸出漫天铁屑。
腰带带来的预判能力需要代价。每次躲避后,都感觉有东西在抽取记忆:童年老宅门环的纹路、师父教我认星图时的手温、甚至昨日吃的阳春面味道。更可怕的是,我开始在现实里看见金色丝线——茶楼说书人挥扇的弧度、雨中奔马的蹄印轨迹,都成了可以计算的公式。
直到在藏书阁暗格里发现那卷《禹步考》,才明白腰带暗纹是失传的堪舆图。按特定步法行走时,腰带会与地脉产生共鸣,在方圆三丈内形成扭曲的时空褶皱。书页间夹着张泛黄药方,记载着用朱砂、磁石粉和晨露调制的药汤,能缓解记忆流失的症状。最后一次系上腰带是在皇陵地宫。九死一生闯到主墓室,却发现所谓的秘宝竟是另一条螭纹玉带。两条腰带相遇时发出龙吟般的共鸣,地宫星图全部亮起,二十八宿的位置投射在穹顶。我按照星图踏出禹步,整个地宫开始旋转,砖缝渗出银河般的光瀑。